在很久很久以前,大青山下的彝族寨子里,有个孤儿名叫阿荞。阿爹阿妈早死了,他无依无靠,无着无落,像一片随风飘零的枯叶,如一棵寒霜摧残的小草。由于祖上三辈都是佃户,阿荞上无片瓦下无寸土,在好心邻居的帮扶下,他在寨子边塔了个窝棚居住,十二岁的娃娃,夏秋采蘑菇,冬春砍柴火,凑点零碎钱,饱一顿饥一顿,冷一夜热一夜。阿荞的命真是比黄连还苦。
这年阿荞十八岁了。苦水里泡大的娃娃,天寒地冻了,别无生路,就每天踏着银霜上山砍柴,直到夕阳西下才下山回家,窝棚边的柴禾越堆越多。他不随便做买卖。有钱的财主来买柴,他不受欺压,听不得胀气话,不管钱多钱少阿荞偏不卖;有时穷苦的邻居来买柴,有钱无钱先不说,他就千上却居先拿走,扎实慷溉。
这天,他黄昏时候才回来。劳累了一天,肚子早饿了,阿荞走到房角落里的烂碗箩旁,去拿早上剩下的一碗面糊。谁知,一股香喷喷的味儿直钆鼻孔,只见碗箩里盛着一大钵热气腾腾的猪头肉,一大碗白生生的大米饭,阿荞来到世上十八年了,这样的肉饭从来未进过口哩。“是哪个送来的呢?”阿荞看着肉饭说下出个所以然。肚子咕咕叫着,顾不得那些了,他狼吞虎咽地吃着。吃完饭,烧旺火,倒在光板床上就睡着了。
一连七天,阿荞晚上归家时,碗箩里都照例放着热饭热菜。怪了,到底是哪个好心人送来的呢?查访出来我一定要好好谢谢他.......。
第八天,阿荞起了个早,扛起斧子出了门,但没有上山,而是躲在窝棚附近的大青树上,要瞧瞧这个心疼自己的人是谁,好给他送柴禾去。
太阳偏西了,寨子里升起了炊烟,窝棚里有响动了。阿荞轻手轻脚走近窝棚,轻轻打开篾笆门,见一个姑娘正在把肉饭往碗里放。“大姐,你是.....”阿荞抢步上前,牢牢揪住她的衣袖,生怕飞了似的。姑娘也下惊慌,回身转过头来,也细细端详着阿荞。阿荞瞧清楚了,这姑娘十七八岁,穿着丝罗绸缎,佩戴着闪闪发光做金银首饰,阿荞从未见过她,这恐怕不是凡人,竟比画上的人儿还美!
“好心大姐,你是哪方人?我对你无帮无助,你为什么要给我送饭呢?”阿荞说着就要跪谢。
姑娘急忙扶住阿荞:“大哥请起!小女本是大青山下九龙河人,今奉父王之命特来与大哥......相依为命。”说毕,羞答答地低下了头。
“九龙河边无村无寨,从没有见过人家,大姐的父王是什么人?又咋个认得我这个孤儿?”阿荞让姑娘坐在火塘边的木凳上,心中觉得很奇怪。早听说九龙河里有个心地善良的龙王,膝下有七个如花似玉的姑娘,分管九龙河的七股支流和这一带的阴晴云雨,保五谷丰登,六畜兴旺。远近的百姓,每年正月十五都要到河边祭祀,祈祷平安。莫非眼前这位小姐就是龙王的女儿?
姑娘见阿阿荞迟迟疑疑,便解释说:“大哥不知,小女乃是九龙河中龙王的第七个女儿。父王每日巡河,见你经常上山砍柴,很难度日,却不媚权贵,不欺贫弱,遂起忾悯之心,特使小女今日来与你结下百年良缘,不知大哥.....”
阿荞一听,心中狂喜,但是又不无忧虑地说:“我自然是求之不得。只是......我一个无爹无娘的穷小子,大姐跟了我,我担心拖累大姐跟我一起过苦日子......”
“父王之命不可违,何况小女也心甘情愿。大哥先受小女一拜。从今日起,小女生是你的人,死是你的鬼;你上山砍柴,我在家给你煮饭;你下河打鱼,我在家为你织网。我要让你过上好日子......”
第二天早晨醒来,阿荞惊呆了:自己盖着新被子,枕边放着一堆新衣服,茅草棚变成了新瓦房,柜里有米肉,院内有鸡鸭,厩里牛羊叫,园中花果香......从此小两口勤劳操持,要什么有什么,好日子过得比蜜还甜,比酒还醉人。
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,阿荞娶龙女为妻的消息传到了县官的耳朵里。这个县官,在几任县全里是最狠毒的一个,到任后就横行地方,强占民女,害得当地民不聊生,怨声连厌。自听了这个消息后,县官就产生了霸占龙女的恶念。这天升堂,他在堂上大发淫威:“真是活见鬼!阿荞那叫花子,生来就是苦荞命,如今竟讨了个龙王小姐做老婆,真是癞蛤蟆吃到了天鹅肉。岂有此理!”他拿起惊堂木一拍:“这是存心与官府过不去。左右,快把阿荞拿来问罪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