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会搔耳朵的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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会搔耳朵的猫


作者:佚名       来源于:世界儿童文学网

●[法]埃梅

傍晚,爸爸妈妈从地里收工回家来,发现猫正在水井栏上忙着洗脸。

“哦,”他们说,“这猫又在搔耳朵,明儿还得下雨。”

第二天,果然下了一整天雨,根本无法下地干活,爸爸妈妈心里烦躁。他们看见德尔菲纳和玛丽纳特在厨房里做什么“鸽子飞”、“抓子”、“填十字”、“喂洋娃娃”、“狼,你在哪里”等等“游戏”,就更不耐烦了。

“只知道玩。”爸爸妈妈低声责备道,“这么大的女孩子,都快满十岁了,还这样贪玩。为什么不做点针线活,或者给舅舅写封信呢?那才是正经事。”

爸爸妈妈教训了小姐妹,又开始指责坐在窗边看雨的猫:“这家伙也是一样,成天一副懒相。从仓库到地窖,不知道有多少耗子跑来跑去,它就是不管,只知道饭来张口,坐享清福。”

“你们哪,什么事都总爱吹毛求疵。”猫回答说,“白天嘛,就该睡觉、娱乐。夜晚我忙着在仓库里钻来钻去捉耗子,你们怎么不跟在我背后赞扬几句呀。”

“好啦,你的歪道理倒是不少。”

天快黑了,雨还是下个不停。爸爸妈妈在厨房里忙碌的时候,小姐妹开始围着桌子转圈耍。

“你们可别这么耍。”猫说,“这样耍会打烂东西,爸爸妈妈要责备你们的。”

“要是听你的呀,咱们就什么也别想玩了。”德尔菲纳回答道。

“就是嘛。”玛丽纳特说,“照阿尔封斯的说法(阿尔封斯是她们给猫取的名字),除了睡觉,就没事可干了。”

阿尔封斯不再管她们。小姐妹又围着桌子跑。这张桌子正中摆着一个上了彩釉的陶瓷盘。这盘子在家里已有一百来年了,爸爸妈妈十分珍惜它。德尔菲纳和玛丽纳特跑得高兴了,抓住一只桌子脚,也没想一想桌子上面有没有东西,就往上抬。盘子轻轻地滑到瓷砖地上,碎成了几块。猫呆坐在窗边,连头也不回。小姐妹再也没有心思玩了,只觉得耳朵发烧。

“阿尔封斯,陶瓷盘给打烂了,咱们怎么办呢?”

“把碎片捡起来,扔到沟里去吧,爸爸妈妈也许不会发现……不行,来不及啦,他们来了。”

一见到陶瓷盘被打碎,爸爸妈妈就火冒三丈,几步跨进厨房。

“该死的丫头!”他们高声叫骂,“这盘子是咱家的传家宝,竟然给你们打碎了!你们两个死鬼,就会败家,得处罚处罚你们才行。今后不准再玩耍,开饭时只准吃面包!”

爸爸妈妈认为这样的处罚还太轻,互相商量了一阵之后,又对两个小姐妹说:“不,不罚你们光吃面包了。明天如果不下雨的话,你们就去看望麦莉纳婶婶吧!”

德尔菲纳和玛丽纳特一听说要她们去看望科莉纳婶婶,就吓得脸色发白。她们双手合掌,苦苦哀求爸爸妈妈不要让她们到麦莉纳婶婶那里去。

“哀求也不顶用!假若天不下雨,你们就去麦莉纳婶婶家,给她捎一盒 果酱罐头去。”

麦莉纳婶婶是一个年迈而可怕的女人。她满口无牙,一脸胡子。每当小姐妹去看望她时,她总是不厌其烦地亲吻她们。光是她的一脸胡子就叫人够腻烦了,更何况她亲吻时还用胡子扎她们,扯她们的头发。她还故意让面包或干酪受潮,强迫她们吃,从中取乐。另外,麦莉纳婶婶觉得她的两个外甥女十分像她,并且说,到年底,她们就会长得同她一模一样了。这叫她们一想起来就觉得害怕。

“可怜的姑娘们,”猫叹息说,“就因为打破了一个已经有缺口的盘子。这处罚也太过分了。”

“关你啥事?你这样维护她们,这盘子说不定是你同她们一块打烂的吧?”爸爸妈妈气愤他说。

“哦!不是。”小姐妹说:“阿尔封斯一直呆在窗户旁边。”

“别说啦。哼!你们是一伙的,互相包庇。你们没有哪个顶得了用,更不用说一只成天只晓得睡懒觉的猫了……”

“你们这么看待我,”猫说,“我就宁愿离开这个家。玛丽纳特,把窗户给我打开吧。”

玛丽纳特打开窗户,猫就跑到院子里去。雨刚刚停,云已经被风吹散了。

“天正在转晴。”爸爸妈妈说,“明天将是好天气,你们正好到麦莉纳婶婶家去……算了,你们也哭够了,哭又补不好盘。你们到农具库里去抱点柴来。”

小姐妹来到农具库。猫正蹲在柴堆上洗脸,德尔菲纳泪流满面地凝视着它。

“阿尔封斯!”玛丽纳特破涕为笑,愉快地叫了声。这使她姐姐感到非常惊诧。“什么事呀,我的小姑娘?”猫问道。“我想到了一个办法。假如你愿意,咱们明儿就可以不去麦莉纳婶婶家了。”玛丽纳特说。

“那就再好不过啦。可惜我说的话对爸爸妈妈都不顶用。”猫回答。

“并不需要你对爸爸妈妈说什么。他们不是说天不下雨,才要我们到麦莉纳婶婶家去吗?”

“那又怎么样?”

“那你只管搔耳朵,明几天一下雨,爸爸妈妈就不会叫我们到麦莉纳婶婶家去了。”

“咦,对呀。”猫说,“我倒没想到,这主意确实好。”

它赶紧开始搔耳朵,一连搔了五十多下。

“今天晚上,你们可以安心睡觉了。明儿天下大雨,没有谁敢出门。”

晚饭时,爸爸妈妈谈了许多关于麦莉纳婶婶的事;他们把送给麦莉纳婶婶的果酱罐头也已经准备好了。

小姐妹勉强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。有好几次,玛丽纳特的目光同她姐姐的目光相碰时,她都假装哽住了,以免笑出声来。临近睡觉的时候,爸爸妈妈又探身窗外看了看天色。

“今晚的夜色可真美,”他们说,“从来没有看见过天上有这么多的星星。明儿一定是晴天,路好走。”

但是,第二天,天灰蒙蒙的,一大早就开始下起雨来。“不要紧,”爸爸妈妈说道,“这雨下不了多久的。”他们让小姐妹穿上裙子,头上扎了粉红色的发带。但是,从早到晚,雨下个没完。于是小姐妹只好又脱下裙子, 解下头上的粉红色发带。可是爸爸妈妈说:“这事只不过推迟一天罢了,你们明儿去看她好啦。瞧!天又开始亮开了。现在是五月,要是会连下三天大雨,那才怪哩。”

当天晚上,猫洗脸时,又搔它的耳朵,于是第二天,又下了一场大雨。同昨天一样,小姐妹又不能到麦莉纳婶婶家去了。眼看连续下了两天雨,迟迟处罚不了小姐妹。加上又无法下地干活,爸爸妈妈开始发脾气了。他们为一点小事就要对女儿发脾气,骂她们贪玩,只会打烂盘子。“你们到麦莉纳婶婶那里去,她会有好的给你们。”他们又补充说,“只要天气转晴,你们一早就动身。”在他们气极了的时候,猫也成了他们的出气简,一个用扫帚打,一个用木屐踢,骂它不中用,游手好闲。

“哦!哦!”猫说,“我没有想到你们会这样不讲理,不分青红皂白就打我。但是,我老实告诉你们吧,你们这样做以后是会后悔的。”

要不是爸爸妈妈惹猫生气,雨肯定下不长,因为猫喜欢爬树,喜欢到田野上和树林里去跑跑。但是,为了不让它的朋友因为探望麦莉纳婶婶而感到痛苦,它虽然感到闷得心慌,也只好在家里呆着;同时,挨木屐踢和扫帚打的味道还记忆犹新,再也不用小姐妹求情,它自个儿就会搔耳朵了。从此,它把搔耳朵当作自己的事。雨从早到晚,下个不停,一连下了整整一星期。爸爸妈妈不得不呆在家里,眼看庄稼烂了,也无法可想。这样一来,他们把打碎陶瓷盘和探望麦莉纳婶婶的事全给忘了。但是,他们看猫却更加不顺眼了。他们俩经常在一起嘀嘀咕咕,谁也不知道他们在商量些什么。

雨连续下到第八天了。这天清早,德尔菲纳和玛丽纳特一起床就看见爸爸妈妈在厨房里缝口袋,桌子上还放着一块起码有三斤重的大石头。他们说缝口袋是为了装土豆到车站去办托运。这时候,猫进厨房来了,它客客气气地向大家致意。

“阿尔封斯,”主人对它说,“炉子旁边有一大碗鲜牛奶,你去喝吧。”

“谢谢主人,你们可真好。”猫回答说,但同时它又感到有些诧异,主人今天怎么对我这么好呢?

猫正在喝鲜牛奶的时候,两个主人突然一人抓住它的一条腿,倒提起来把它装进口袋里,又把那三斤重的石头也塞进口袋,然后用结实的细绳缝了口。

“你们怎么啦?”猫在口袋里边挣扎边叫道,“主人,你们的头脑发昏了么?”

“你还问怎么啦?”主人说,“现在雨水已经够多了,我们不需要每天晚上搔耳朵的猫了。既然你这么喜欢水,五分钟后我们就送你到河底去洗脸去,你要多少水就会有多少水……”

德尔菲纳和玛丽纳特又哭又叫。她们不同意把阿尔封斯扔下河去。但爸爸妈妈无论如何,也不愿意留下这个总让天下雨的讨厌的畜牲。阿尔封斯咪咪直叫,发疯似地在口袋里乱蹦乱跳。玛俪纳特隔着口袋拥抱着它;德尔菲纳跪在地上替它求情,要爸爸妈妈饶它一命。“不行,不行!”爸爸妈妈大声叫道,“对这只坏猫。决不能同情!”这时,他们发现钟已快打八点,到车站恐怕来不及了,便匆匆忙忙戴上斗笠,披上带风帽的雨衣。临走时他们对小姐妹说:“现在,我们没有时间到河边去了,等我们中午回家后再说。从现在到中午,你们不准打开口袋。要是中午我们回来,阿尔封斯不在口袋里,你们 就马上到麦莉纳婶婶家去呆六个月,也可能一辈子你们也别想再回到家里来。”

但爸爸妈妈刚一出门,德尔菲纳和玛丽纳特就把口袋拆开了。猫从口袋里伸出脑袋,对她们说:“小姑娘,我知道你们的心地是善良的。但是,假如我为了自己逃命,眼睁睁地看着你们到麦莉纳婶婶家去受六个月甚至更长时间的罪,我会伤心死的。我宁愿自己被扔下河去,也不愿让你们去受那种罪。”

“麦莉纳婶婶也并不像大家所想象的那样可怕,”小姑娘说,“何况六个月转眼就会过去的。”

但是,猫无论如何也不答应。为了表示它已经下定了决心,它又将头缩进了口袋。德尔菲纳继续劝说猫赶快逃命,玛丽纳特则来到院子里,请鸭子出个主意。鸭子正冒着雨在水洼里戏水。它善于思考,做事认真。为了能够冷静地、周密地考虑问题,它把头藏在翅膀下面。

“我绞尽脑汁也是枉费心机。”鸭子最后说,“我想不出说服阿回回尔封斯逃跑的好办法。我了解它,它很固执。如果现在我们强迫它出口袋来,爸爸妈妈回来的时候,它还是会跑到他们面前去的,这是谁也挡不住的。而且,我觉得它这样做还是满有道理的。假如你们是由于我的过失而受了连累,不得不到麦莉纳婶婶家去受罪,那么,我活着良心上也会觉得过不去的。”

“可我们呢?要是溺死了阿尔封斯,难道我们的良心就不会感到痛苦吗?”

“当然会啰。”鸭子说,“当然会。可是,应该想出一个两全齐美的办法来。我想了一阵,但还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。”

玛丽纳特打算请农庄里所有的家禽家畜来想想办法。为了抓紧时间,她决定把它们统统都叫到厨房里来,马、狗、公牛、母牛、猪和所有的家禽家畜全都到了,它们都在小姐妹指定的位置上坐下,围成一个圆圈。猫在圆圈的正中,但它只同意把头伸出口袋来。鸭子站在猫旁边,把情况告诉了畜牲们。它一讲完,大家都静静地思索起来。

“谁有办法吗?”鸭子问道。

“我有办法。”猪应声回答,“我看这样办:中午主人回家来,我去给他们讲道理。我要让他们为产生这样的念头而感到羞愧。我要对他们讲,家禽家畜的生命是神圣的,把阿尔封斯扔下河去是。骇人听闻的罪行。他们一定会听从我的劝告。”

鸭子点了点头,表示赞同猪的观点。但是它知道,在主人的心目中,猪老早就该进腌肉缸了,它的话是不会顶用的。

“还有谁有办法?”

“我。”狗答道,“这件事,你们尽管放心交给我来办好了。当主人来扛口袋的时候,我就咬住他们的腿肚子,直到他们把猫放出来才松口。”

这主意倒不错。但是,德尔菲纳和玛丽纳特虽然想救猫的命,却又不愿意爸爸妈妈给狗咬。

“再说,”一条奶牛补充说,“狗过分唯命是从,它不会有胆量去咬主人。”

“对嘛,”狗叹息说,“我又过分唯命是从啦。”

“我有一个十分简单的办法,”一头白牛说道,“阿尔封斯只管从口袋里出来,我们再塞一块木柴到口袋里去就得啦。”

白牛的话受到一片赞扬。但猫却摇了摇头说:“不行。主人发现口袋里没有动静,既没有说话声,也没有呼吸声,他们一下子就会识破的。”

应该承认,阿尔封斯说得蛮有道理,家禽家畜们都感到有点灰心丧气了。沉默了一会儿之后,马说话了。这是一匹毛都脱光了的、站起来脚直打颤的老马,主人已经不再用它,打算把它卖给马肉铺了。

“我活不长了。”它说,“反正总得死,但我想要死得有意义。阿尔封斯年轻有为,前途无量。因此,我想让我进口袋去替换它。”

大家对马的建议十分感动。阿尔封斯激动万分,一下蹦出口袋,躬起身子抚摸马的长腿。

“你是我最好的朋友,你是最无私的家畜。”它对老马说,“如果我有幸不被淹死的话,我将永远不会忘记你的这种伟大牺牲精神。我打心眼里感谢你。”

德尔菲纳和玛丽纳特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。猪呢,它也很动感情,放声痛哭。猫用脚爪擦了擦眼泪,继续说:“可惜你的主意是行不通的。尽管我答应接受你这个对我是如此诚挚的建议,可是这个口袋只能装得下我,要用它来装你显然是不行的,就连你的头也装不进去。”

小姐妹和家禽家畜们这才恍然大悟,替换的办法是不行的。老马站在阿尔封斯身旁,他们的大小是如此悬殊,以致一只不懂礼貌的公鸡,放声大笑起来。

“笑什么?”鸭子气愤地说,“现在谁还有心思笑?你只晓得捣蛋,请你出去!”

“你别多管闲事!谁找你说话啦?”

“天哪!它多不知趣哟。”猪不满地说。

“滚出去!”所有家禽家畜都愤怒地大叫,“滚出去,不知趣的家伙!滚出去!”

公鸡的肉冠顿时绯红,它在一阵吆喝声中穿过厨房,到外面去了。它发誓要进行报复。因为天在下雨,它便到农具库去躲雨。几分钟后,玛丽纳特也到农具库来了。她在干柴堆里仔细地挑选着柴块。

“也许我能帮你找到你要找的柴块吧。”公鸡说。

“哦!用不着,我想找一根形状要……总之,形状要合适。”

“形状要像猫,对吧?但是,正如阿尔封斯说的,主人肯定会发现的,因为柴块不会动呀。”

“它会动的。”玛丽纳特回答,“鸭子有办法……”

因为在厨房里大家都说要提防着公鸡,玛丽纳特就不往下说了。她拿起刚选好的柴块,离开了农具库。公鸡目送着玛丽纳特进了厨房。过了一会儿,公鸡又看见德尔菲纳同猫一块儿从厨房出来。德尔菲纳把仓库门打开,让猫进去,自己则守在门口。公鸡眼睛瞪得溜圆,弄不清这是怎么回事。德尔菲纳不时走近厨房窗口,焦急地问:“几点啦。”

“差二十分打十二点。”玛丽纳特回答。过后,她又告诉德尔菲纳:“十二点差十分……十二点差五分……。”

猫却不再露面了。

除了鸭子,所有的家禽家畜都离开了厨房各自选了一个地方去躲雨。

“几点啦?”

“十二点了,全完啦。似乎有……你听见了吗?有汽车的响声,肯定是爸爸妈妈回来啦。”

“算了。”德尔菲纳说,“我去把阿尔纣斯关在仓库里……到麦莉纳婶婶家去呆六个月也不会死人的。”

她正准备伸开手臂去关仓库门,却看见阿尔封斯从里面跑出来,嘴里含着一只活老鼠。爸爸妈妈的汽车开得飞快,已经在公路上出现了。

德尔菲纳跟在猫身后冲进了厨房。玛丽纳特打开她已经放进了柴块的口袋(为了让柴块显得柔软些,她还在柴块上包了一些烂布)。阿尔封斯把老鼠一放进口袋,袋口立即就被缝好了。爸爸妈妈的汽车这时已经开进花园了。

“老鼠,”鸭子把嘴凑近口袋说,“猫好心饶了你一命,你也得帮它一个忙。你听见了吗?”

“我听见了。”老鼠细声细气地回答。

“我们把你同柴块一起放在口袋里,你要在柴块上不停地走动,让人觉得是柴块本身在动。”

“这事好办。可以后呢?”

“以后会有人来扛口袋,并把它扔下河去。”

“原来如此!但是……”

“什么但是不但是……口袋底部有一个小洞,假如需要的话,你可以把它弄大一些。你一听到狗在你耳边叫就跑出来。但是狗叫之前,你不能往外跑,否则,狗就会咬死你的。特别要注意的是,不论发生什么事情,你都不要叫,也不要说话。

爸爸妈妈的汽车进了院子。玛丽纳特将阿尔封斯藏进一口木箱里,把口袋放在木箱盖上。

当爸爸妈妈停车时,鸭子离开了厨房,小姐妹把眼睛搓得通红。

“什么鬼天气,”爸爸妈妈进门就嚷道,“雨水把我们的雨衣都浸透了。这都是猫这个畜牲干的好事。”

“要不是你们把我装进口袋里的话,”猫说,“我是会同情你们的。”

猫关在木箱里,它的声音变得稍稍小了一些;但它正好在口袋下面,这声音听起来就像是从口袋里发出来的。老鼠在柴块上跑来跑去,弄得口袋布一动一动的,活像是猫在挣扎。

“我们不需要你的同情,还是想想你自己吧。你被关得恼火了吧?但你是罪有应得的!”

“啊,主人,我知道你们表面上看起来很凶恶,实际上心地是很善良的,放我出来吧。我会原谅你们的。”

“原谅我们?瞧它这张嘴……莫非是我们让天下雨,一连下了一个礼拜么?”

“哦,不不。”猫说,“你们还没那本事。不过,那天是你们错打了我。你们打得我好痛,真是黑良心!”

“哦!你这个下流的畜牲,”主人大声嚷道,“竟敢骂起我们来他们一气之下,抓起扫帚就往口袋上打。包着烂布的柴块痛挨了一顿。而老鼠呢,它惊恐万状,在口袋里乱蹦乱跳,但不敢吱声;阿尔封斯则在箱里发出痛苦的惨叫。

“这样你可舒服啦?你还骂不骂我们黑良心?”

“我再也不说你们好歹了。”阿尔封斯说,“你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好啦,我再也不理你们了。”

“随你的便,坏小子。你的死期到啦。咱们马上就到河边去。”

尽管小姐妹又吵又闹,但爸爸妈妈提起口袋就出了厨房。狗早就在院子里等待他们了。它装出惊愕的样子,跟在他们后面。他们经过农具库的时候,公鸡问道:“主人,你们是打算到河边去淹死可怜的阿尔封斯吧?但它恐怕已经死了,就像一块干柴那样一动也不动了。”

“这很可能。它刚才挨了一顿扫帚把,不死也只有半条命了。”

爸爸妈妈瞧了瞧口袋,补充说:“我们痛打了它一顿,它就规规矩矩,一动也不动了!”

“这是值得考虑的,”公鸡说,“你们的口袋里到底装的是块干柴呢,还是猫?”

“是猫。它刚才还在说话,它说它再也不理我们了。”

这样,公鸡也就不再怀疑口袋里装的是干柴还是猫了。

这时,阿尔封斯早已跳出木箱,在厨房里同小姐妹一起跳圆圈舞了。鸭子在一旁观看他们嬉戏作乐,自己也很愉快;只是一想到主人可能会发现猫不在口袋里,它又深感不安。

“现在,”当舞跳完后,鸭子说,“我们得考虑下一步该如何行事了。我们决不能让主人回家时看见猫在厨房里。阿尔封斯,你现在马上到顶楼仓库里去藏起来。你要记住,白天千万别下来。”

“每天晚上,”德尔菲纳说,“你到农具库里会找到食物和一碗奶。”

“白天我们会到顶楼仓库里来向你问好。”玛丽纳特说。

“我呢,我到你们房间去看望你们。晚上睡觉的时候,你们让窗户微微开着吧。”猫对小姐妹说。

小姐妹和鸭子一起送猎到仓库去。他们到达仓库时,正遇见老鼠也逃回仓库来了。

“怎么样?”鸭子问道。

“我全身都湿透了。”老鼠说,“我冒雨跑回来,这段路可真长。你们要知道,我险些儿被淹死了。狗直等到主人走近河边要扔口袋时才叫。只差一点儿,他们就把我连同口袋一起扔到河里去了。”

“看来,一切都很顺利。”鸭子说,“不过,别再逗留了,赶快进仓库去吧。”

爸爸妈妈回家来,发现小姐妹正在唱着歌儿摆餐具。这使他们很反感。

“可怜的阿尔封斯,它的下场看来并不怎么使你们伤心。它刚死,你们就该这样嘻嘻哈哈么?它应该结交一些比你们更忠实的朋友才好。实际上,它倒是一只好畜牲,是值得我们想念的。”

“我们心里可难过啦。”玛丽纳特说,“但是,它既然死了,我们也毫无办法呀。”

“阿尔封斯给淹死了,它活该。”德尔菲纳说。

“说这种话,不讨我们喜欢。”爸爸妈妈责备道,“你们是没良心的孩子。我们真想送你们到麦莉纳婶婶家去一趟。”

吃饭时,爸爸妈妈悲伤得几乎不能下咽,可小姐妹却吃得很香。爸爸妈妈对她们说:“看来伤心并没有败坏你们的胃口呀。如果可怜的阿尔封斯现在能够看见我们,它一定会明白谁是它真正的朋友了。”

吃完饭,他们不禁流下眼泪。用手绢捂住鼻子呜咽起来。

“哦,爸爸妈妈,”小姐妹劝道,“你们要坚强些,别老是哭泣。哭是不能使阿尔封斯复活的。当然,是你们把它装进口袋,给痛打了一顿后扔下河去的;但是,这也是为了咱们全家的利益,让咱们的庄稼能够得到阳光。你们要想开些。你们刚才出发到河边去时,还是那样坚定,那样愉快的嘛!”

这一天,爸爸妈妈一直都是闷闷不乐的。可是第二天上午,天朗气清,田野上阳光灿烂,他们就一点儿也不再想猫了。

在随后的日子里,太阳一天比一天更火辣,田间活又多,他们再没有余暇去想猫的事,他们对猫的感情也日益淡漠了。

对小姐妹来说,她们却并不需要想念阿尔封斯。猫几乎没有离开过她们。猫趁主人不在家,从早到晚呆在院子里,只有吃饭的时候才去躲起来。

夜晚,猫也到小姐妹的房间里去,同她们一块儿玩。

一天傍晚,爸爸妈妈回到农庄,公鸡迎上前去,对他们说:“我不知道是不是幻觉,我似乎看见阿尔封斯经常在院子里玩。”

“这只公鸡变傻了。”爸爸妈妈这样咕哝着走进屋去了。

但是,第二天,公鸡又去迎着主人说:“阿尔封斯可能没有沉到河里去。我发誓今天下午看见它同小姐妹在一块儿玩。”

“由于那可怜的阿尔封斯,公鸡变得越来越痴呆了。”

爸爸妈妈一边这么说,一边仔细地打量着公鸡。他们目不转睛地瞅着它,并低声地嘀嘀咕咕。

“这公鸡笨得可怜。”他们说,“它气色倒挺好,就是吃了食物不长肉,继续养着它也没啥好处。”

第二天一大早,公鸡正准备说阿尔封斯如何如何的时候,就被捉住杀掉了。主人把它放进锅里炖好,一家人吃得可高兴啦。

阿尔封斯被“淹死”已经十五天了。十五天来,天朗气清。滴雨未下,爸爸妈妈原来很高兴,但后来又有点担忧了。他们说:“这种天气不能延续太久,不然会天旱的。能下场透雨就好了。”

连续二十三天都没有下雨,土地干得什么都不长了。粘麦、燕麦、黑麦长不高,而且开始枯萎了。爸爸妈妈说:“这样的天气哪怕再持续一天,一切都会烤焦的。”他们开始对淹死阿尔封斯感到后悔了,并且把它的死归咎于小姐妹。“要不是你们打烂陶瓷盘,它就还活着,可以让天下雨。”傍晚,吃过晚饭,他们坐在院子里,望着万里无云的天空,心里焦急万分。他们绝望地叫喊阿尔封斯的名字。

一天早晨,爸爸妈妈到小姐妹房间里来叫她们起床,猫因为夜里同她们一起闲聊,一疲倦就倒在玛丽纳特的床上睡着了。听到开门声,猫已经来不及逃跑,就从绗缝钻到棉被里去躲起来。

“该起床啦。”爸爸妈妈说,“醒醒吧,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了,今天还是没有雨……啊!这个……”

他们没有继续说下去,却伸长了脖子,瞪圆了眼睛,看着玛丽纳特的床。阿尔封斯以为自己已经藏好了,没想到它的尾巴还露在绗缝外面。德尔菲纳和玛丽纳特睡意未消,将头缩进了被窝。。716.爸爸妈妈悄悄走上前去,四只手一起逮住猫的尾巴,把猫倒提 起来。

“啊,原来是阿尔封斯!”

“对,是我。但是,放开我吧,你们提得我好痛呀。我将给你们说明事情的真相。”

爸爸妈妈把猫放在床上。德尔菲纳和玛丽纳特只得承认那天做了欺骗爸爸妈妈的事情。

“这也是为了你们,”德尔菲纳最后补充说,“为了你们不致伤害一只可怜的猫。猫是不应该被淹死的。”

“但你们没有听大人的话,这是不对的。”爸爸妈妈责备道,“说话算数,你们赶快到麦莉纳婶婶家去吧。”

“那就这样办吧,”猫跳上窗台大声地说,“我也到麦莉纳婶婶家去。我就先走了。”

爸爸妈妈明白他们不该要小姐妹到麦莉纳婶婶家里去。他们同意让小姐妹留在家里,并且请求阿尔封斯也留在农庄里,因为,这关系到庄稼的收成。

当天傍晚,天气奇热,德尔菲纳、玛丽纳特、爸爸妈妈和农庄所有的家禽家畜,都到院子里围成一个圆圈。阿尔封斯坐在中间的一只方凳上。它先不慌不忙地洗了脸,然后又搔了五十多下耳朵。第二天上午,天开始下雨了,这是二十五天以来的第一场雨,使人和畜牲顿觉凉爽。在花园中、在田野里、在牧场上,一切植物都开始生长、返青。一个星期以后又发生了一件喜事,麦莉纳婶婶把胡子剃掉了,并且结了婚。她同她的新郎定居到离小姐妹家一千公里远的地方去了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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